Friday, July 29, 2011

遗憾


每当发呆的时候,一个人影不经会闪过我的脑海里。她曾经活在我的世界里,可是,记忆中的她愈来愈模糊了。当她离开人世的时候,我哭了好几天,也在棺 材旁睡上了一晚。我很厌恶葬礼的仪式,因为,两年内共经历了两次。这会让我有种错觉:接下来,还有谁呢?今年,又有两位叔公离开了人世,张家又少了几名家 庭成员。生死离别就好像一场旅程,大家坐在一列列的火车上,被安排坐在不同的位子上,谁先下车,无人知晓。在我的生命里,有些人中途下了车,又有人搭上了 车;有些下车了但偶尔还会搭一搭顺风车休息,或着,有些人是被我赶下车的。缘,是火车的燃料也是方向针,是指引也是迷津;缘,一直绕着我的火车。

奶奶得了癌症,起初,我不以为异,因为,我知道她不会离开我的。那时候,我就是这么想的。果然,她做了治疗痊愈了。直到我阅读了一本关于一位女生在奋抗病 魔的经历时,我才知道原来治疗是很痛苦的。那时候,我不懂。后来,病情恶化了,奶奶变了另一人似的。她很瘦,脸色苍白,常喊着:“很痛,很痛!”从妈妈的 口中得知,大家都不想让她知道她的癌症又复发了,还是末期。末期,好熟悉又陌生的词。电视剧常演着医生拿着报告,主角焦虑地等待医生的报告:你得了癌症。 看到他精湛的演技,大概都知道的了癌症的心情吧!

刚开始,奶奶喊很痛,很痛的时候,我不知道该这么办;那时候的我才十四岁。后来,奶奶躺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声逐渐地让我习惯了。经过多年的洗礼,我开始后 悔也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,奶奶病危时,我经过什么责任?我没有在床边好好陪她说话(当时,大多数,她都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),没有为她更换衣物,抹身 体,喂吃药等。我都没有做到,为什么?因为,我害怕,我的奶奶变了。第一次,姑姑拨电话来说奶奶不行了。一行人都聚在祖屋哭哭啼啼的,我也哭得泪不成泣, 奶奶要走了。可是,奶奶活下来了,不是好事,她便得更痛苦。当奶奶去世时,我是在高兴与悲伤之间徘徊。因为,一路以来,我觉得她留在世上是在折磨着她,她 很痛,我们无法帮她,还骗她是风湿痛,拿风油帮她揉脚、揉背。奶奶躺在棺材的模样我不敢多看,仪式结束后,我也把这件事给淡忘了。

中学的生活好不忙碌,忙考试,忙补习,忙课外活动。空闲时和朋友到处玩玩,生活过得非常充实。奶奶的影子偶尔会出现在我的脑里。端午节,我们会想起奶奶包 粽子的模样,我想念那娘惹粽子,只属于奶奶的味道,再也吃不到了。中秋节,我们会想起与爷爷、奶奶、姑姑们相聚的日子。奶奶喜欢热闹,她会把亲朋戚友叫来 一起赏月,吃月饼,吃她煮的佳肴。我的灯笼,是我牵着奶奶的手,她带我去买的。几岁?忘了。奶奶带我去菜市时,我爱买这个那个,尤其是糖果啦,酸梅啦等 等。奶奶都会把酸梅放在特定的地方,每次,我都会偷偷地去拿,现在,同样的地方,酸梅不在了。新年,又刻上了奶奶的脸。年初一,奶奶会化妆得漂漂亮亮,再 派红包给我,给子孙。小时候,我很喜欢找奶奶玩。奶奶会剥葡萄皮后才给我吃葡萄。

“妈妈,帮我剥葡萄皮。”

“剥葡萄皮要很多功夫的,麻烦,自己做。只有你的奶奶这么疼你,一粒粒葡萄给你剥了皮才让你吃。”对呀,奶奶的好,我好怀念。

“奶奶一生人都没有真的享清福,她就去了。”有一天,妈妈悠悠说道。曾经,我以为长大后,可以孝顺奶奶,带她去吃好吃的。原来这看是普通的事情,机会没 了,就没了。我的手提电脑里没有奶奶的照片,那时,我还没有数码相机。她的模样,只是在泛黄的相片簿里,那微发胖的奶奶。

印象最深刻的是在我十二岁时,圣诞节前夕,我到新加坡玩。我吃了奶奶隔夜煮的炒饭。在要搭巴士会马来西亚是,我呕吐不停。一包包的纸袋装满了我的吐泻物, 连巴士司机都询问我的妈妈要不要载我到新山的医院去挂急诊。奶奶以为是她的食物造成我生病了,一路上非常照顾我。我看见奶奶的内疚,我很惭愧。

我是她的第一个家孙,妈妈说从小时候,我就是家里的宝。现在,我可是想象到那时的情形。为什么太小的时候记忆是模糊的?如果,如果我记得,我对她的回忆就 不会那么少了。奶奶,对不起,我没能孝顺你。这句话在我的心里面隐藏了许久,有时候,我会在心里和你说话,你听到吗?你的地方没有GPS,我追踪不到你。 当我考UPSR是拿全科A,我把喜讯告诉你,你还给了我奖励金。当我考PMR,SPM,甚至是大学时,我已经没能向你取奖励金了,没能向你报告喜讯了。

引用张小娴的一句话:“再美好的旅程也有歸途,再幸福的相逢,也有暫別的時候。相聚和離別,愛和恨,歡喜和失落,哭和笑這些戲碼,總是在人生中不停上演。 然後有一天,我們會習慣離別,卻依然掉下不捨的熱淚。” 我們會習慣離別,卻依然掉下不捨的熱淚,我懂了。我喜欢看张小娴的微博了,她的文笔不矫揉做作,写得很真实,让我明白当中的道理。

这份遗憾在今天释放了出来,我的奶奶。请大家珍惜身边的人,我也在学习着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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